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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语·像爱丽丝的小镇 第八章

所属教程:译林版·像爱丽丝的小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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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12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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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他们度过了很特别的一天,时而卿卿我我,时而讨论生意问题。“你说一个降雨量三倍于北领地的地区,无法发展出一个和爱丽丝一样好的镇子,那是不合逻辑的。”期间她有一次说,“我知道爱丽丝有铁路,威尔斯镇有雨,我还知道我自己更情愿在哪个地方养牛。如果你还说要换工作,乔,我就自己坐开去。我们还没结婚呢。”她把他的手拉过来,吻了一下。

“养牛需要的不单是雨水,”他说,“不过当然,饲料越多,就有更多小牛能挺过旱季,也有更多牛可以拿去卖。但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其他事情,哦,老天。”

“还有其他什么?告诉我,乔。”她紧紧握住他的手。

“其中一件是,”他说,“下雨的时候,你必须想办法蓄水。米德赫斯特确实有很多雨水,但转眼间就全部流走了。我们的降水从十二月中旬持续到二月底,那时你就会看到小河都涨得满满的,简直要泛滥成灾。但三周后,到三月底,它们就又全部重新变干了,整个地区又变得像往常一样干燥。”

“这就是你要在袋鼠溪和干树胶河上修建水坝的原因?”

“没错。”他说,“我想开始的时候先修建一些小型拦河坝来储水。从每条小溪的源头开始,一点一点慢慢往下修。沿着那些小溪,每隔两三英里储备出一个小水池,直到它们流入吉尔伯特河。当然了,旱季时无法蓄水,因为太阳太猛烈了。但如果米德赫斯特有那样的水坝,饲料数量就会大大增加。哦,老天,肯定会的。”

她放开他的手。“乔,米德赫斯特有多大?”

“一千一百平方英里。”

“上面养了多少头牛?”

“大概九千头吧。应该还可以养更多,但牛场的北部边界很干,非常干。”

“假设你所想象的这些小水坝全都可以建起来,那时可以养多少头?”

他想了一会儿。“我不明白为什么不能养现在的两倍。那大概是每平方英里养十六头。有那么多的雨水,我们应该能做到。”

“今年你们卖了一千四百头,是不是?”

“没错。”

“每头卖多少钱?”

“四镑十六先令。”

她又抓住他的手,把它紧紧攥在自己手里。“乔,我在想,如果你在牛场上多养一倍的牛,每年就能多卖一千四百头。那就是——那就是每年能多卖六七千镑。那样你每年就能卖出价值一万两三千镑的牛了,乔。投点成本在水坝上,就能使营业额增加那么多,如此良机绝对不能错过,是不是?”

他对她另眼相看。“嗯,我就是那样想的。我告诉过斯皮尔斯太太,说我想聘请一个由三个男员工和一些土著组成的固定团队来专门负责这件事。从源头开始,每年修一点。一年差不多要花一千五百镑。第一年的利润会低一些,但那之后利润就会稳步上升,直到接近翻番。我就是那样跟她说的。”

“她同意了吧?”

“她同意出钱。但这只是开头,让她出钱倒不难,问题是我可能要花很多年才能雇到这些人。”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很多年?”

“太对了,”他沉重地说,“要想出这个计划来很容易,但真正将它付诸实践要费很大工夫。可能要等五年才能开工。在米德赫斯特只有我们三个人——我是指白人——我、吉姆·伦农和戴夫·霍普。我们必须再找三个人,他们必须整个礼拜都在距离牧场住宅四十英里的偏远地区工作,差不多天天用鹤嘴锄和铁铲干活。他们还必须负责可靠,这样我们只需每周或每两周去跟进一次。嗯,根本就雇不到那样的人。海湾地区的人口每年都在减少。如果没有土著牧工,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办。”

“真的只有你们三个白人在经营米德赫斯特吗?”

他用手臂环着她的肩膀。“你来了之后就有四个了。”

她想可能很快就有五六个了,但忍住没把这个想法说出来。“你们的理想人数是多少?”

“你是说,未来养一万八千头牛的时候?”她点点头。“我认为那样一个牛场需要二十人。”他说,“如果我们把经过驯服的公牛都赶进畜栏来改良牲口质量,就不需要太多人。到时将要修建篱笆和畜栏,还有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我可能需要二十个白人牧工,此外再请一些别的帮手。”

她慢慢地说:“彼特·弗莱彻说有五十个牧工去了威尔斯镇,在那里成家立业。”

“差不多吧。”他说。

“如果所有的牛场都像你说的那样发展起来,”她说,“那意味着牧工数量要增加到现在的七倍,因为现在你们只有三个人。这个地区将会有三四百个牧工,还有他们的妻子和家庭,这些人需要商店、酒吧、车库、无线电台和电影院。威尔斯镇可以发展成两三千人的小镇,乔。”

他微微一笑。“下一步你就要把它发展得跟布里斯班一样大了。”

她严肃地说:“乔。在马来亚当战俘的时候,我们当中有一位叫作弗里思太太的老妇,她觉得你肯定是耶稣托世,因为你曾经为我们受难。我尝试告诉她,你不是。如果她看见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就很可能会相信我。”

他们谈论了一会儿弗里思太太,然后把话题转到更加世俗的事务上。“乔,”她说,“听我说。如果我说我想在威尔斯镇创业,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愚蠢?”

他盯着她。“创业?你能在威尔斯镇做什么生意?”

“你知道我在英国的工作吗?”她问道。

“速记打字员,是不是?”他问。

她拿起他的手,在自己双手间摩挲着。“你太不了解我了,”她说,“我有太多事情要告诉你。”她先告诉他帕克和利维公司,然后说到帕克先生、短吻鳄鱼皮鞋,还有阿姬·托普。半小时后,她说:“那就是我想要做的事情,乔。你会觉得这有点疯狂吗?”

“我不知道。”然后,他很有点出人意料地说,“我去逛过邦德街的商店。”

她转向他,一脸惊讶。“真的吗,乔?”

他点点头。“我问斯特拉坎先生应该去伦敦什么地方参观,他问我知道多少伦敦的历史,我告诉他我没上过多少学。所以他就让我去参观圣保罗大教堂和威斯敏斯特教堂,然后坐公共汽车去皮卡迪利广场,往北走上摄政街,沿着牛津街走到邦德街,再沿着皮卡迪利广场走回来。他说走那条路线的话我就能看见所有最好的商店。”

她点点头。伦敦仿佛远隔万水千山之外。海洋的微风拂面而来,只听见头顶上椰子树低低的沙沙声。

“我看到了很多鳄鱼皮鞋,”他说,“还有一些化妆箱。”他转向她,“我看见它们的时候,心想也许它们的皮就来自老杰夫·波科克捕获的那些鳄鱼,真是有趣。那让我感到挺亲切的。它们都制作得非常漂亮,手工很好。但价钱——哦,老天。它们几乎都不带价签,但其中有一个很小的女用鳄鱼皮箱,里面装了一些银白色的小玩意儿,这样一个箱子竟然要卖一百基尼。”

她很兴奋。“乔,我敢打赌那是帕克和利维公司制作的。我们做的全是那一类生意。”

“你不是在想,在威尔斯镇也能生产那些东西吧?”

“不做皮箱,乔。只做鞋——至少以做鞋开始。一间小工厂,雇用六七个姑娘制作鳄鱼皮鞋。成本不会很高,乔——万一出了问题,也不会超出我所能承受的范围。但我不知道——也许不出问题呢?如果进展顺利,有利可图,对于小镇来讲是一件好事。”

“六七个姑娘,全都在威尔斯镇工作挣钱?”他若有所思地说,“你留不住她们的。最多六周,她们就会全部嫁出去——哦,老天,她们会的。”

她笑道:“那我就再找六七个。”她站起身来,“我们去游泳吧,不然一会儿就太热了。”

他们换好衣服,躺在干净的银白色海水中,身下是幼细的珊瑚沙。“看看这些瘀痕,”她说,“你真会欺负人。下次欺负一个跟你一样健壮的人试试看。”过了一会儿她又说,“我还有一个疯狂的主意。现在就告诉你——可别晕倒在水里。我想开一间冰室。”

“哦,老天。”

“我要付给这些姑娘很高的薪水,乔,”她严肃地说,“我要把它们挣回来。”

他看着她,不能确定她是否在开玩笑。“在威尔斯镇开一间冰室?”他说,“那挣不了钱的。”

“且看我每个冰淇淋卖多少钱。”她说,“我不仅要卖冰淇淋,乔——以后还要卖蔬果、速冻食品、女士杂志、化妆品和所有其他女士想要的小玩意儿。有一个很漂亮的姑娘想来帮我打理这间冰室,名叫露丝·索耶,现在住在爱丽丝。”

他慢慢地说:“如果店里有那样一个女孩儿,女士们就挤不进去。牧工会把它挤得满满当当。”

“那也没关系,”她说,“只要他们买我的冰淇淋。”她转向他,“乔,你有没有去过爱丽丝过周日?”

他摇摇头。“我想没有。至少开战以来没有。”

“我也知道原因,”她说,“周日所有酒吧都不开门。”

他咧嘴笑道:“太对了。”

“威尔斯镇的酒吧周日也不开门。”

“酒吧是关了,”他说,“但你通常可以从康纳老妈那儿买到酒,从旅馆后面。”

她在水里翻了一个身。“我必须向海恩斯中士通风报信,乔。星期天是爱丽丝的冰室生意最好的日子。泡了一个礼拜酒吧的男人会带着妻子和小孩去冰室,大口大口喝冰淇淋汽水和可口可乐。那个地方周日的生意兴隆得不得了。”

“确实如此,”他思考着说,“不然人们也没别的事情可做。”

不久他们从海里上来,坐到树荫里。他不允许她在太阳底下坐太久,以免晒伤。他们一起在树底下抽烟的时候,他说:“你想做的这一切将会花掉一大笔钱。我看要三四千镑吧,甚至更多。”

“我有足够的钱。”她说。

他转向她。“斯特拉坎先生告诉我,你是一个有钱的姑娘。”他轻轻地说,“那确实让我非常担心,不过后来我慢慢接受了这个现实。你有多少钱?别告诉我你情愿保守秘密。如果我知道你有多少身家,就能帮你出更好的主意。”

“我当然会告诉你。”她说。经过昨晚之后,他们之间已经没有隔阂。“斯特拉坎先生说我有大概五万三千英镑。但这笔钱全部被托管,托管期要到我三十五岁才结束。如果我想在那之前使用这笔钱,就必须先经他同意。”

“哦,老天。”

“那真是很大一笔钱,是不是?”她说,“从某种意义上说,我很高兴它被托管了,因为我现在根本不知道拿它来干什么。而且诺尔又是如此可亲可爱。”她顿了顿,“我想拿它来做点有意义的事情,”她说,“但我不知道真正做起生意来是怎么样的。我唯一懂行的也就只有高档皮制品生意了。我想,如果我们可以开办一个类似的工厂,和一个售卖女士用品的商店——嗯,即使不能财源滚滚,那也是把钱花在了该花的地方上,在像威尔斯镇那样的地方。”

他弯下腰来吻她。“还有一件事,乔。”她说,“我不知道,但我有一种感觉,雇用这些姑娘可能会带来连锁效应。你说牧工都要离开海湾地区,外面的男人也不愿意来内地。嗯,他们当然不愿意,如果在内地找不到姑娘结婚的话。并且,所有的姑娘都因为找不到工作而离开内地。我每给一个姑娘提供一份工作,就能同时给你招来一个愿意在米德赫斯特工作的男人。你觉得是不是这样?”

“不知道。”他的视线越过大海,落到高原暗淡的灰蓝线条上,“如果那儿能有一群姑娘,自然好多了。住在内地的人,常常会感到孤独寂寞,哦,老天。”

体会到这种深不见底的孤寂,她猛然一阵心酸。那些牧场住宅里没有尽头的漫漫长夜,使得“在内地,没有狗就熬不下去”。她想起那张敏感睿智的脸,想起卡莱尔牛场的埃迪·佩吉,想到他跟那个没有文化又不善言辞的土著女人结了婚。她马上理解了他的话,并对他生出无限同情。她转向他。“我真不忍心让你继续等我。”她说。他执起她的手,紧紧握了一下。“但我确实很想在我们结婚之前,开始尝试做这些生意,乔。”她说。她向他微笑道:“你是一个精力充沛的爱人,我相信我们很快就会迎来第一个孩子。”

他咧嘴笑道:“我不会催迫你的。”

“我也想尽快生儿育女,”她说,把他的头拉到自己面前吻他,“但那意味着我们结婚后,我只有六个月时间来打理生意,然后就不得不开始考虑其他事情。乔,你们什么时候开始集合?”

“雨季后。”他说,“今年是三月集合,因为雨季来迟了。往常我们都是二月中旬开始集合。”

“要集合多长时间?”

“大概三周或者一个月。之后就要给小牛打烙印并把牛赶到朱利亚克里克。”

“我们可以等集合结束后再结婚吗,乔?比如说四月上旬?”

“当然可以。”

她思考着说:“那意味着从现在开始,我有大约一年的时间,把生意发展到可以离开我一两个月的阶段,好让我能专心生孩子。我认为时间很充裕。如果这些生意离开了我,连一个月也经营不下去,那它们也没什么前途,最好直接关门大吉。”

他说:“我当然也可以帮你照看一段时间。”

她笑道:“让你向年轻姑娘递雪糕和卖唇膏吗?我不会叫你做这种事情的,乔。”

他思考这个计划。“吉姆可以独自把牲口赶到朱利亚克里克,”他说,“在我们忙着操办婚礼的时候。我会派布尔纳维尔和其他土著跟他一起去。婚礼结束后,我们可以开越野车追他,应该能在他差不多到达的时候赶上他,和他一起把牛赶上火车。就当是度蜜月了。”

她微微一笑。“我喜欢你这个度蜜月的主意。”他咧嘴笑了。“在朱利亚克里克,除了喝啤酒,还有其他事情可做吗?”

“哦,老天,”他说,“在朱利亚克里克可做的事情多着呢。”

“有什么呀?”

“把一万五千头牛赶上火车,”他向她咧嘴一笑,“没多少英国姑娘能有机会度一个这么特别的蜜月呢。”他说。

他们回去换衣服吃午饭。吃饭时他说:“关于晒干和加工鳄鱼皮的工作,我希望能把它承包出去。”他对于在威尔斯镇做这件工作很反感。那是一件邋里邋遢的工作,不适合女孩儿干,又找不到男人来干。他告诉她,凯恩斯有皮革厂,可以加工她送去的皮革。“是一个叫作戈登的家伙经营的,”他说,“他去年离开了海湾地区。如果你愿意,我们下午就可以去见他。”

“你觉得他那里有白色小山羊皮吗?”

“可能有。即使没有,他也很可能有办法搞到手。”

他有丰富的牛场管理知识,提出的建议对她的开厂计划大有帮助。“我觉得,既然你决定要建一个厂房,就应该把它修得又大又好。”他说,“把木材运到威尔斯镇才是花钱最多的地方。”他想了想,“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将有三个新姑娘到威尔斯镇来生活,”他说,“你、露丝·索耶和阿姬·托普。为什么不把工厂修得大一些,在其中一头隔出三个坐卧室?可以用墙将它们和其他地方隔开来,设一个单独的出入口。那样你们就不必住在旅馆里,自己住得舒舒服服。然后,如果生意越做越大,你们可以把墙拆掉,把坐卧室和生产车间打通。”这在她听来真是一个非常好的主意。

午饭后,他们找来纸和铅笔,草草写下他们回到凯恩斯后要办的几件事情和需要订购的东西。然后他们回到各自的小屋,在白天热气蒸腾时呼呼大睡。乔在屋子外面叫醒了她。“来游泳吧,”他在说,“差不多五点了。”

她迅速把床单拉起来遮住身体。“我马上就来。你没偷看吧?”

“我不会做那种事的。”

“希望我能相信你。”她把窗帘拉严,换上泳衣去沙滩找他,和他一起躺在蔚蓝的银白色海水中。海水很温暖,身子底下是细滑的沙子。她说:“乔,你想不想我们现在就订婚,用一个戒指或者随便别的什么东西?”

“你想这么做吗?”

她摇摇头。“不,除非那能让你安下心来。我四月上旬就嫁给你,乔——绝不骗你。”他微微一笑。“但就目前来说,我相信如果我们不正式订婚会相处得更好。”她转向他,“回到威尔斯镇后,我将做出一系列标新立异的举动,威尔斯镇的人肯定会认为这些举动很疯狂。其中一些确实会很疯狂,因为总会出点问题。我不想只是因为我们订了婚就把你牵扯进来。你最好置身事外。”

“如果人们认为,不管你做什么,我总是和你并肩作战,那不是很好吗?”

她微笑着,翻了一个身,吻他。“你真可爱。你要是每个周六晚上都和酒吧里面的人打起来,只是因为有人对你的未婚妻骂了粗口,对我的生意又有什么帮助呢?”他咧嘴而笑。“他们肯定会说些不中听的话。他们肯定会觉得我疯了。”

过了一会儿,他们从海里上来,坐在树荫里,绵绵不绝地谈论未来。“乔,”她说,“如果一个土著走进冰室买汽水,我该怎么办?一个土著牧工?我就在这个冰室里卖给他,还是要另给他们开一家店?”

他挠挠头。“我不知道那种事情在威尔斯镇有没有发生过。他们会去比尔·邓肯的商店买东西。我想你不能在冰室里招待他们,因为柜台后面站的是一个白人姑娘。”

她坚定地说:“那我就给他们另开一家店,请个土著姑娘来招待他们。那里有很多土著牧工,乔——我们不能把他们排除在外。我们要开两家冰室,厨房就修在两家冰室之间,冷冻柜也共用。”她用手指在白沙上画了一幅小小的布局图。“就像这样。”

“哦,老天,”他说,“你会在威尔斯镇引起很多议论的。”

她点点头。“我知道。那就是我不想那么早订婚的缘故。”

晚上,他们在两人的小屋之间互吻晚安时,她说:“回到威尔斯镇后,我们将要保持距离了。我会终生铭记这个格林岛的,乔。”

他咧嘴而笑:“如果你喜欢的话,我们四月再来。在去朱利亚克里克之前。”

第二天早上艾迪开摩托艇来带他们离开格林岛,下午一早就在凯恩斯上了岸。他们把提包拿回旅馆后,就直接去制革厂见戈登先生,花了一个小时和他讨论鳄鱼皮和其他制鞋材料的问题。他建议他们放弃用山羊皮做衬里的想法。“任何可以用山羊皮做的东西,我们都会给你换成沙袋鼠皮来做,”他说,“你们那儿有很多沙袋鼠,而且沙袋鼠皮和山羊皮一样好——手感、外观、漂白、磨光——任何方面。”哈曼做好安排,等下一辆卡车从威尔斯镇去凯恩斯时,顺道给他送去半打皮革作样品处理。“稍微控制沙袋鼠的数量是件好事,”他说,“它们在牛场上吃掉的饲料实在是太多了。它们的数量太多。”

他们下午剩下的时间都花在购物和订购上,黄昏时精疲力竭地回到旅馆。他们已经订好了早晨回威尔斯镇的机票。琴说:“乔,我有一件事情必须今晚完成,赶在离开凯恩斯之前。我必须写信给诺尔·斯特拉坎,告诉他所发生的一切。”

昆士兰海边初夏的夜晚温暖恬适,花香袅袅。饭后,她坐在门廊上给我写了一封长信。她写信的时候,乔·哈曼坐在她身旁安静地抽烟,一脸平和。

她很会写信,直到现在仍然如此。她依旧每周给我写信。我记得很清楚,我是在十一月上旬收到那封信的。那是一个雾蒙蒙的阴天,烟雨茫茫。我不得不开着电灯吃早饭,对面的皇家马厩几乎消失在浓雾中。出租车经过楼下的街道,把泥水溅到潮湿的木墙上。

那是一封长信,写信人是一个沉浸在幸福中的姑娘,满纸都是她和乔的爱情。我读到这个消息当然很高兴。我坐着读这封信,把早餐晾在面前,又把信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然后读了第三遍。等我回到现实中时,咖啡已经冷了,荷包蛋在我面前的盘子里冻成又冷又硬的油膏状,但我太过沉迷于她的消息,对早餐失去了兴趣。我进卧室去穿鞋和大衣,准备去办公室。当我打开衣橱拿大衣时,看见她的靴子和溜冰刀,那是我一直在为她保存,等她回来取走的。老人家有时候会变得非常愚蠢。我不得不说,在看见它们的那一瞬间,我仿佛挨了重重的一击——因为她不会回来取走它们了。她永远也不会再回英国了。

我走到前门。我的保姆在公寓里,正好从餐厅走出来。“有一个好消息,尚贝太太。”我说,“你还记得佩吉特小姐吗?时不时来这里做客的那位。她订婚了,马上就要结婚了,跟一位澳大利亚人,在昆士兰。”

“哦,真让人高兴,”她说,“她真是个不错的女士呢。”

“是啊,”我重复道,“真是个不错的女士。”

她说:“您还没吃早饭,先生。早餐没什么问题吧?”

“嗯,没什么问题,谢谢,尚贝太太。”我说,“我今儿早上什么都不想吃。”

街上阴冷生寒,那些灰黄色的早晨总是沉雾迷蒙,冰冷中带着臭味,让人止不住咳嗽。我一直往前走去办公室,半梦半醒地,想着沙袋鼠和带着笑脸的土著牧工,想着流过白色珊瑚沙的蓝色海水,想着琴·佩吉特,以及在那个所有衣服都是负担的热带国家里,纱笼带给她的麻烦。然后我的头顶上方猛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尖叫声,我感到右臂上重重挨了一下,踉跄了几步,差不多跌倒了。我发现自己正站在蓓尔美尔街正中央,一辆出租车横在我面前。那一刹那,我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然后我听到一脸煞白的司机说:“看在上帝的分上,你还活着就真是谢天谢地了!”

“我很抱歉,”我说,“我没看路。”

“你怎么能没头没脑地横冲到马路上!”他愤怒地说,“都这么大年纪了,走路还不带眼睛!我撞伤你了吗?”

周围开始聚集起一圈小小的人。“只是撞到了手臂。”我说。我动动它,好像没什么问题。“没事儿。”

“哼,那可真是个奇迹。”他说,“下次好好看路!”他挂上挡,发动出租车开走了。我继续向办公室走去。

秘书像往常一样把信拿给我过目,但我把它们放到一边,满心只想着我胸前口袋里的另一封信。我想,那天早上我接待了一两个客户,我通常都会接待这么多。我想我给他们提供了一些建议,但我的灵魂似乎飞到了一万两千英里外。有一次列斯特·罗宾逊进来跟我商量一些工作上的事情,或者别的事情,我对他说:“你记得我的佩吉特姑娘吗——麦法登先生的遗产继承人?她订婚了,并打算嫁给一个澳大利亚人。他似乎是一个很不错的小伙子。”

他嘟哝着说:“我忘记了。那会终止我们的托管吗?”

“不,”我说,“还要等一段时间,直到她三十五岁。”

“真遗憾,”他说,“这个托管条款给你增添了很多工作。真希望托管期尽快结束。”

“我不觉得麻烦,真的。”我说。那天快要结束的时候,我想我已经把她的信都记在脑子里了,尽管它有八张四开纸那么长,但我还是把它带去了俱乐部。我在酒吧里喝了一杯雪利酒,告诉莫尔她订婚了,因为他稍微了解她的故事。晚饭后我跟丹尼森、斯特里克兰和卡拉汉一起坐下来打了几局桥牌,每天晚上都是我们四个一起玩儿。我把她的事情告诉了他们。

大约十一点,我从桌子旁站起身来,走进图书馆,在步行穿过公园回公寓之前抽最后一根烟。那个空荡荡的大房间里只有我和怀特两个人,他曾经在马来警察局工作,知道她的故事。我在他旁边的一张椅子上坐下来,说:“你还记得那个佩吉特姑娘吗?我想以前我跟你提过几次。”

他微微一笑:“是的。”

“她订婚了,马上要结婚了,”我告诉他,“和一个牛场的经理,在北昆士兰。”

“真的?”他说,“他怎么样?”

“我见过他,”我说,“他是一个很好的小伙子。她很爱他,我想他们会过得非常幸福。”

“她结婚前会回英格兰吗?”他问。

我坐在那里,盯着墙上的一排排书和天花板角落凸着花纹的金饰。“不,”我说,“我想她再也不会回英国了,再也不了。”

他不言语。

“太远了,”我说,“我想她现在会选择在昆士兰安居乐业。”

接下来是一阵长长的沉默。“无论如何,她没有任何回英国的理由,”我终于说道,“她回来干什么呢?她在这里又没有牵绊。”

然后他说了一句很愚蠢的话。他也许是出于好意,但说那样的话确实愚蠢之极。我站起来离开他,回到我那幽暗空荡的公寓。那之后有一段时间我都躲着他。我那个秋天已经七十三岁了,年纪大得足以当她的祖父,怎么可能爱上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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