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格兰简史 Reformation, Counter-Reformation　宗教改革，反宗教改革(1547—1558)

英格兰简史 Reformation, Counter-Reformation　宗教改革，反宗教改革(1547—1558)

作为王权象征的亨利八世死后，将王位传给了一个年仅9岁的弱小幼子，即爱德华六世（1547—1553年在位）这就是世袭君主制的变幻莫测之处。克兰麦大主教精心教导爱德华六世，希望他成为一位信教国王。他专门请了一位尽职尽责的老师传授爱德华有关宗教改革的知识，这就是约翰•切克（John Cheke）。爱德华很早熟，他学习历史和神学，并在听课期间记下大量笔记。他会说法语和意大利语，在加冕称王之时，他已能将古罗马政治家西塞罗（Cicero）的著作翻译为希腊文。克兰麦称他为“治下领土上上帝的副手和耶稣的代理人”。新国王也许是一名忠实的新教徒，不过斯图亚特家族“君权神授”的种子已然在他心里生根。

爱德华六世的统治权力巨大，可谁会掌控这种权力呢？爱德华六世的叔叔新一代萨默塞特公爵自称护国公（Lord Protector），亨利八世时期的摄政委员会随之解散。不过萨默塞特公爵遭到了爱德华六世舅舅托马斯•西摩（Thomas Seymour）的公开反对，西摩取悦爱德华六世的方法久经检验，行之有效，那就是多给他零用钱。西摩警告爱德华六世说，萨默塞特公爵想害爱德华六世变成“囊中羞涩的国王”。1549年某天晚上，西摩竟然胆大包天，想要绑架爱德华六世，幸好爱德华六世房门前一只狗狂吠不止，他才没得手。西摩被捕并被处死。曾被西摩追求过的伊丽莎白公主认为他是“聪明绝顶，但却判断力有限的人”。她后来也成为权谋争斗的个中好手。

事实证明，萨默塞特公爵是一个能力并不出色的统治者。他在泰晤士河畔为自己修建了一座豪华的宫殿，萨默塞特宫现今仍存于世。他与法国和苏格兰开战，为了筹军费，他下令降低铸币的成色，并由此引起粮食价格上涨。为了解决粮食价格上涨问题，他又下令规定谷物价格，并效仿沃尔西，禁止今后圈地养羊行为。他声称，捍卫英格兰必须“依靠人力……而不是羊力”。他还采取极端举措推动宗教改革和打破神像运动。

福音派人士在当时要求进行全面改革。打碎耶稣受难像和废止教堂的活动发展成为除去“教堂一切神像，无论是石像、木像、汉白玉像，还是泥像，无论是雕刻，还是画像，一律清除”。壁画被刷白，藏匿行为要受处罚。英格兰几千座教堂塔神龛空空如也，这是此次破坏运动的痛苦见证。与此同时，克兰麦的新祈祷书下发到各地教堂，他下令务必专用此书，这本新祈祷书将复杂难懂的拉丁文翻译成简单明晰的英语。这是文化民族主义的重要标志。

1549年夏天，英格兰西部以及诺福克郡爆发了反对萨默塞特公爵的起义活动，参加者主要是支持天主教的人士。保守派阴谋推翻爱德华六世的统治，将王位交给爱德华六世信仰天主教的姐姐玛丽。以沃里克伯爵约翰•达德利（John Dudley）为首的委员会召集伦敦自卫队抓住萨默塞特公爵并将他押往伦敦塔。萨默塞特公爵于1552年被处死。沃里克伯爵被晋升为诺森伯兰公爵，成为英格兰的统治者。这个变化并没有促进统治水平的提高。似乎只有年幼的爱德华六世迫切地想遏制不断蔓延的破坏活动。爱德华六世是一名坚定的新教徒。11岁时，一名主教布道之时称“上帝、圣徒和所有福音传道者”，爱德华六世打断了他的话，说只称“耶稣基督承上帝”就行。在下令用圣餐台取代祭坛的同时，爱德华六世流露出对如此诸多破坏的悲伤之情，他将伦敦一座方济会修道院改建成基督公学学校。他甚至还欢迎姐姐玛丽返回宫廷，而玛丽携众多牧师，戴着十字架和念珠在伦敦招摇过市，这便是他得到的回报。宗教改革运动并不稳固。

亨利八世的继任者是聪颖过人却身体羸弱的少年国王爱德华六世，他的加冕仪式展现出了都铎王朝全盛时期的伦敦风貌。图中的仪仗队伍刚好经过齐普赛街，左侧是伦敦塔，右侧是查令十字街。

1553年夏天，年仅15岁的爱德华六世死于肺痨，他原本有希望成长为一位能守住亨利八世家业的英明统治者。在爱德华弥留之际，诺森伯兰公爵坚持让他把王位传给无可挑剔的新教徒表姐简•格雷（Lady Jane Grey），而不是亨利八世曾钦定的玛丽。爱德华六世照做了，玛丽只好逃往萨福克郡法兰林汉姆（Framlingham）城堡，在那儿，拥护她登基的起义运动赢得了广泛支持。诺森伯兰公爵不知所措。一支1万人军队朝伦敦逼近，而他手里只有很少兵力。他投降认输，接受时年37岁的玛丽登基为王。但是这样做也已经于事无补，他在不足一月内丢掉了脑袋。

简•格雷未行加冕礼，仅做了9天的“女王”，她被囚于伦敦塔。天主教徒重新掌权。

玛丽一世（1553—1558年在位）成长过程中深受其命运多舛的西班牙母亲凯瑟琳王后影响，身边全是如修女般保守的侍女们。她向表兄哈布斯堡皇帝查理五世请教如何治理国家，查理五世建议她改英国国教为罗马天主教，并嫁给他的儿子兼继承人菲利普二世。玛丽欣然应允，表示仅看画像就“已经几乎爱上”菲利普二世。这桩婚姻破坏了英格兰宗教改革运动，意味着英格兰王室要臣服于欧洲最强大的天主教国家西班牙。

玛丽嫁给了西班牙的腓力一世，一旦他们怀有子嗣，就会将英国推向被并入信仰天主教的神圣罗马帝国的极大危险。最终，玛丽无嗣而终。

在反宗教改革运动中，女王玛丽一世下令重雕耶稣受难像并恢复宗教仪式，人们唱弥撒并庆祝宗教节日。爱德华六世时期的诸位主教，包括上了年纪的克兰麦、拉蒂默（Latimer）和里德利（Ridely）等人被以异端罪囚禁于伦敦塔，玛丽那位信仰新教的妹妹伊丽莎白也未能幸免。据说伊丽莎白就是在伦敦塔遇见已故诺森伯兰公爵的儿子罗伯特•达德利勋爵（Lord Robert Dudley）并对他一见钟情的。1554年，托马斯•怀亚特爵士（Sir Thomas Wyatt）反对玛丽一世女王即将举行的婚礼，他发动起义，但遭到了残酷镇压。为了防患于未然，玛丽一世女王下令处死简•格雷。新教主要人物彼时都在为自己的生命安全忧心忡忡。1554年，西班牙王储菲利普二世抵达伦敦娶亲。他个子矮小，不会说英语，而玛丽一世也不会说西班牙语。菲利普二世在公开场合说过的英语只有“晚安，各位”。新婚之夜，他和玛丽一世进入寝宫，在她的主动之下尽了丈夫的本分。一些西班牙人报告称“女王一点也不美，又矮又胖……眉毛淡得看不见”。

在宗教改革运动中，破坏圣像更多地具有象征性的意义：诺福克巴顿特弗教堂内面目损毁的天使像。

亨利八世所制定的《至尊法案》被废除，玛丽一世女王承诺将按照丈夫的意愿进行统治。她答应“以美丽的姿态出得厅堂，入得闺房”，他们夫妇的子女会将哈布斯堡皇室血脉和英格兰王位融合在一起。不过玛丽一世向忧心忡忡的议会保证，她“绝不容许”菲利普二世干涉具体的统治决定。她不久便宣布了身怀有孕的消息，不过这个说法受到了广泛的质疑，菲利普二世发现这只是玛丽假想的产物。不到一年，他便动身前往荷兰和西班牙，从此再也没回来，留下了悲痛欲绝的妻子玛丽一世女王。

玛丽一世女王试图彻底消除异教。1555年11月，年事已高的克兰麦被革去坎特伯雷大主教一职，因为他曾用玛丽一世母亲凯瑟琳与亨利八世婚姻“不合法”的借口宣布她是私生女。英格兰由教廷使节雷吉纳尔德•博勒（CardinalReginald Pole）红衣主教管理。新教等同于异教，而异教又等同于叛国，于是亨利八世昔日颁布的叛国法令被拿出来用。拉蒂默和里德利在牛津被处以火刑，紧接着克兰麦也步了后尘。克兰麦曾公开放弃新教信仰，可这未能保住他的性命。在刑场的克兰麦又向众人宣布自己忠于新教，并猛然举起他的右手（这只手曾签署过放弃新教信仰的悔过书），一边将这只手伸进火焰，一边高喊：“就是这只手犯了错。我的这只有罪的手啊！”

作为英国国教的奠基者，主教克兰默宣布放弃自己的新教信仰。随后，就在玛丽女王将他绑在柱子上烧死的时候，他将签订放弃新教信仰的那只手先伸进了火里。资料来源：《福克斯殉道者名录》

玛丽一世女王成为“血腥玛丽”（Bloody Mary），她造就了大约300名新教殉道者（和她父亲亨利八世昔日在求恩巡礼事件中杀的人同样多）。约翰•佛克塞（John Foxe）后来在其畅销书《殉道者之书》（Book of Martyrs）一书中讴歌了这些殉道者。宗教纷争蔓延到全国各地。当时对一些人而言，新教也许只是毫无生气的抽象信条，但在过去20余年间，新教已经初步确立了其作为英国国教的地位。无论旧的礼拜仪式多么受人喜爱，人们并无兴致重新再去服从罗马教廷的权威。此外，虽然玛丽一世女王重建了包括威斯敏斯特大教堂在内的一些修道院，但英格兰的宗教生活已经有了新的面貌。人们也许会低声做弥撒，可就连玛丽一世女王也承认，他们绝不肯把新获得的土地拱手还给僧侣。

1558年，更糟糕的消息传来，苏格兰15岁的玛丽女王嫁给了信奉天主教的法国皇太子，并在巴黎圣母院举行了盛大的婚礼。新教徒在爱丁堡掀起暴乱，法国趁机夺走了英格兰在法国的最后一块领土加来。身在伦敦的玛丽一世女王闻讯大惊，她骂道：“我死后，如果打开我的胸膛，你们必能看到我的心脏上刻着加来的名字。”亨利八世当初不顾欧洲各国反对建立起来的新教国家如今面临着非同一般的命运：英格兰可能会有一位信天主教的西班牙国王，而苏格兰也可能会有一位信天主教的法国国王。

就在这样的事情即将发生之时，家族遗传再次影响了历史进程。1558年11月，玛丽一世女王突然病倒，随父亲而去，就这样，在她极不情愿的情况下，王位传给了她的妹妹伊丽莎白。温彻斯特天主教主教主持了玛丽女王的葬礼，他警告会众，反宗教改革运动处于危险状态。“很快恶狼们便会从日内瓦跑出来……这些恶狼把书放在胸前，书里全是贻害无穷的危险学说、渎神之语和异端邪说。”他说的没错。